这生意虽然来钱容易,但最容易跟乡邻结仇,家里却不可沾。第二是凡与赌有关的,一律不碰。最稳妥的,还是开辟荒地,招募人垦种。现在的人,多不愿买地,因从地里赚钱太过辛苦。但其实种地最好,不管世事变幻,什么都比不过手中有粮。营田务有现成的模板,阿爹回去照着做就好。”
杜循道:“你县里的诸般产业,我也看得多了,几个月合计下来,也是觉得开田最好。我们许州那里荒田不少,等我回去也学着开田。而且从你这里学了用高粱酿酒,正好广种此物,酿些酒卖。等到有了闲钱,再开几家生药铺、杂货铺之类,照着你码头那里的公社办,总是不错。”
杜中宵连连点头,他的意思正是如此。自己在码头那里开的几家店铺,其实囊括了地方上赚钱的大部分实业,只要做得好了,都是能赚大钱的行业。最重要的,这些产业是是带支地方发展的,自己家赚到了钱,也会带到地方农户赚钱,是一种与地方互相依存的良性循环。而质库之类的生意则不是如此,靠放贷敛财,赚钱是以百姓被盘剥为基础的,最容易被地方百姓仇恨。为富不仁是杜中宵忌讳的,自己有着千年的见识,要带领这个时代的人前进,被人仇恨还有什么意思?
爷俩一边喝着酒,一边谈论着这两年的变化,一边憧憬着未来。几年之内,杜循经历了落魄乞讨差点冻饿路旁的苦难,紧接着迎来了儿子当官家里有钱的好日子,感慨特别多。现在杜中宵有了孩子,家业有成,杜循想要的都有了,人也豁达了许多。
杜中宵是有些迷茫的。永城两年多,在他这个职位上,能打拼出来的政绩,给百姓带来的好处,基本都做到了,但前途在哪里基本看不到。按正常的官员升迁路线,杜中宵下一任可能还是做幕职官,把自己初来亳州的路再走一遍。重复自己的路,对杜中宵来说,甚是没有意思。
直到夜深,父子二人才各自回去休息。杜循回到房内,妻子还没有睡觉,见到他醉熏熏的样子,不由埋怨道:“自己家里,怎么吃这么多酒?大郎多少公务缠身,你还要去烦他。”
杜循在床边坐下,摇头道:“你知道什么,今日是大郎心烦,我陪他饮两杯便了。这几个月一直与他作对的那个转运使被贬官,大郎心里高兴,才一起饮酒。但谈起话来,我看大郎有些心懒,不似初从家里出来时那么雄心万丈。也是难怪,这几个月我在永城县里看了,市面繁荣,百姓安乐,大郎把这一县之地治理得极为出色。但听他意思,好似到任之后升迁无望,有些心灰意懒了。”
妻子道:“官场上的事情,你又知道了!大郎自己做官,不比谁都清楚?”
“大郎自然清楚,他是无人说话排解。人在官场,很多事情身不由己,难免如此。算了,这些说了你也不明白,早早睡觉!官场上的事情,大郎自己作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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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新年,还在正月里,韩月娘产下一子。杜中宵一家欢喜异常,天天围着他们母子转。永城政务已经走上正轨,杜中宵的时间大多花在里,陪着家人。
看看到了二月初,夏竦突然送信来,让杜中宵立即去亳州见他。杜中宵向董主簿和程县尉两人吩咐罢了,让柴信带了几坛好酒,一些永城有名的土产,动身前往亳州。夏竦是知州,杜中宵这些知县平时都有各种孝敬。杜中宵从不送钱,都是这些比较值钱的物品,记在公社的账上。
日上三竿,杜中宵一行了进了亳州城,径直来见夏竦。
柴信帮着蒙大海把礼物搬进后衙,杜中宵则由夏家仆人领着,到了花厅。
夏竦正在花厅里喝茶,气定神闲,见到杜中宵来了,吩咐设座。
行过礼,分宾主坐下,杜中宵拱手:“不知相公唤卑职来,有何吩咐。”
夏竦看着杜中宵,笑着道:“自是好事。今年朝廷贷元昊之罪,西北罢兵,圣上念起过往,终究还是我当年所说为是。因此朝廷有意,让我再转武资,前往边地。”
杜中宵愣了一下,不知该不该庆贺夏竦。按夏竦的意思,好似他要升官了,可从道理来讲,从文资转武资,不是好事。夏竦来亳州,就曾经闹过,自己从武资转为文资。
夏竦并没在意杜中宵的神情,自顾自说道:“朝廷有意让我到河东安抚一路,都督兵马。此事已是定论,单等诏敕下来,我与新任知州交接,便就成行。你在亳州三年,政绩卓著,永城钱粮广有,百姓安乐,甚是难得。我有意带你前去河东,为我签判,意下如何?”
杜中宵愣了一会,才明白夏竦是又要升为边帅了,实权在握,是以甘心改为武资。反正到了他这个地位,文武之别已不那么明显,武资可升使相,比文资还强得多。重臣到边路为帅,以文改武是常例,夏竦当然坦然接受。只有自己这种中下层小官,才对文武之别那么敏感。
见夏竦眼巴巴地看着自己,杜中宵急忙拱手:“相公抬举,卑职自然遵命,以备驱驰!”
夏竦点了点头:“你第一任到亳州,按常例下一任也要到边地。我以河东都部署、经略安抚使判并州,你便跟我到河东路为并州签判